岁月,不由分说地静默,像一块巍然不动的顽石,埋汰在人来人往的风尘。不管是北方的朔风猛扫,还是南方的暖阳高照,也都只是这季节与生俱来的本色。始觉人间已晚 ,未及山河暮秋,而原有的热烈和繁华,都交给了日月和星辰。在历经鼓噪喧腾的白昼之后,便是暮色苍茫的夜阑,全然消弭了最初那一抹端庄秀丽的华彩。即使是的霞光万丈的晨曦,还是落日熔金的黄昏, 一切终将沉寂下来。现实里习以为常的况味,也都夹杂着深不可测的妙谛!
光阴,迫不及待地走失,像一个远行的旅人,把我们所有憧憬的美好念想统统带走 。已然,没有太多的牵盼 ,没有太多的遗憾,也没有太多的期待。不念当初之纯澈 ,不忆旧故之温情,不说当年之执念,只是,一切都没有可期的彼岸,一切都不及从前惊艳,一切都只是昙花一现 。至此静水流深,俱也看透了世态炎凉,习惯了人情冷暖,何必哪般无奈纠缠?既然世间的风云际会,都是不可移异的常态,就要学会欣然接受,现实之中那些变化无常的得失与因果 。但看人间烟火,且说一世蹉跎,无不咽泪装欢,亦是今非昔昨。
只是,未能撇开俗念烦喧,于喧嚣之中独守初心,自陌上悠然缓归来。原本,会是“曾经沧海难为水,除却巫山不是云”的念想,而今,徒然“终有弱水替沧海,再无相思寄巫山”的惆怅。窃以为世间一切都顺利成章 ,而皆暗自得意、甚是惬意,却总在惊喜之余而又大失所望。世间万事万物,也就这么奇怪 ,总是让人琢磨不透 。无意间看到的一首诗, 其意不言自明,也大抵悉数如此——
梅花一树待君开,梅未开时君未来。
今日留君君未去,梅花香里共徘徊。
不过,空叹年华渐远,泯灭多少忧欢。我们,也曾于那“疏影横斜”的年月,寻觅“暗香浮动”的芳华,看那寒梅绽放的俊俏,会那朝思暮想的伊人 ,然而,纵使深情款款,亦是觅而不得 。后来,不管欢乐,还是悲喜,都显得无关紧要,我们缘悭一面,只有对生活强颜欢笑。人们总期望在生活中探寻各种意义,而生活本身的意义其实就是朴素简单平淡。有时,我们以不悲不喜的态度生活,反而才能更好面对生命的始料未及。忽而,那首诗颇有异曲同工的诗,也在眼前浮现出来,原来世间的爱而不得悉数如此——
去年今日此门中,人面桃花相映红。
人面不知何处去,桃花依旧笑春风。
奈何,一切惘然若失,一切皆有去无回。哪有那么多好的情怀和耐心 ,去为生活赋诗谱曲?也都只是五大三粗的莽夫而已,都干着粗俗不堪的工作 ,结交三教九流的货色,也不过就是下里巴人 ,无有三杯两盏的雅兴,不见登高望远的志趣,就不要觊觎所谓的阳春白雪 了。曾经,将情书写给山鬼,心事寄予西风。可惜山鬼不识字,西风往东吹。随着光阴的流逝,一些都有太多的不可能。我所要遗忘的,正是你所需要铭记的,正如我仿佛刚要离开,而你却缓缓而来。在各自不同的人生道路上 ,各行其道,走着走着,也都走散了 。当然,谁的生活能够一直五光十色、熠熠生辉呢?也都是庸人俗子啊!想活得悠然惬意一点,似乎都不太可能,可不是吗?
奈何,一切韶华须臾倾负,天涯从此如陌路。后来时光哑然无语,我们只好自寻其乐。愿如山川般活着,纵然一生沉默。也都习惯了吵闹的氛围 ,也不知那些孩子哪里来的好兴致,放学回来还这么元气满满,一个个生龙活虎的样子?有时,也甚是乏累,时间仓促,想利用仅有的时间,做点喜欢的事情,似乎都很难,哪有闲工夫?突然,又想起西藏王葬身冰川的悲剧 ,无不让人惊悚不已 !可是想一想,终究是为自己所热爱的事业献身 ,又什么好遗憾的呢 ?人生犹如此慷慨壮行,也是死而无憾啊!当然,我们也常羡慕李白终其一生游历中国的名川大山 ,这何尝不让人羡慕嫉妒恨呐 ?也时常会想,这一路来往所花费的开销从哪里来呢?可能,对于一个灵魂高度自由的人来说 ,现实的一切又能奈之几何?
终就,没有所谓的合乎适宜与否,不过就是我们的心未曾自由。当我们真正的抛开现实的烦恼与困顿,不为各种羁绊所左右 ,真正大大咧咧地活出真我风采,也许才能体悟到人生快意。与岁月对望,所有人都老了,再没人死于心碎。一个笑就击败了一辈子,一滴泪就还清了一个人。一人花开,一人花落,这些年从头到尾,无人问询,我们都是会唱歌的石头 ,沐浴的岁月的风霜 ,在流光的浪涛中冲刷、磕碰和打磨 ,至真至善,臻至圆滑。我们各行其道,即是分道扬镳,试想一下,多年以后,纵有再多的情深似海,会不会想到,谁又欠谁一个未来?
终究,俱因我们当初入戏太深,而忘了真实的自己 。我们都是戏子,在别人的故事里,流着自己的眼泪。这庸庸俗世,哪有那么多来日方长。不过是一个转身,有些人,纵然拳拳在心、执念多年,就山高水远再也不见;有些事,即便蕴藏于心,无可替代,终不过是一场笑谈!所谓的携手余生,最后,也只剩苍白无力的回眸。人之所以,能够感到“幸福”,不是,因为生活得舒适,而是,因为生活得有希望、有温度。往后余生,也就不寄希望于谁。与其做浮世的臭鼬鼠,倒不如做人生的独行侠!唯有,活出自己想要的样子 ,才是生命的本色,可不是吗?
烦喧岁月终静默,隽永光阴易蹉跎!
星光与君皆负我,也无山色也无波。